小姬

【茨晴】《补魔》一更
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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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——那时候，你为什么找上我？茨木问。
　　——因为你好看呀。晴明说：才不是什么你的执着热情强大纯洁吸引了我那种鬼话。当然是因为你好看。
　　茨木转头，四下里寻找大天狗，公认的平安美男子，晴明在他忙碌的背影后由衷地赞叹了一句：这世上真有人，恰恰长成了我心尖上的模样。
　　
　　1.
　　晴明遇到一件难事。
　　他找到茨木童子，开门见山地说：这件事非你不能办成，你必须帮我。
　　茨木正在啃一个鸡爪，他和酒吞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蹲在大江山最高的树顶上，吹吹牛打打屁，吃一些小妖们进贡的垃圾食品，有时候没酒，有时候有假酒。
　　“不去。”
　　茨木童子歪在酒吞童子旁边，这时候他还是个狂妄得有点甜的妖怪，初出茅庐的童子鸡，在黑夜山得罪过晴明一回，本人浑然不觉。
　　晴明夺下他嘴里嘎嘣嘎嘣作响的鸡骨头，打开腰上的缎子袋，拿出一个纸包，两个纸包，三个纸包……那么小的袋子居然能装下这——么多东西，终于吸引了茨木的目光。
　　第一个纸包里装着樱花饼，茨木咬了一口，就呸地吐掉了。
　　第二个纸包里装了小鱼干，茨木一爪子下去，小鱼干变成了鱼干粉，从指缝里漏了一地。
　　第三个纸包，装的是鸡腿。
　　茨木动容了——
　　咔嚓一声，他还来不及兴奋，就从树顶上掉了下来，掉在晴明的身边。
　　“挚友！”茨木愤愤地爬起来，“说好酒是你的，鸡是我的！”
　　“滚。”刚刚把他从树上踹下来的酒吞童子啃起了鸡腿，“我早说了不要在我看月亮的树上吃东西。”
　　“那你在干嘛？”
　　“在赏月。”酒吞灌了一口酒，“酒和鸡腿都是我的，带着你的人类马上滚，不消失个十天半个月我打断你的腿。”
　　茨木很生气，晴明没有出现之前挚友不是这样对他的。
　　“你想多了。”晴明伸手摘掉他卷毛里的树叶子，“酒吞童子为了甩掉你，不惜把你当做廉价劳动力出卖给我，这个鸡腿就是报酬。”
　　
　　2.
　　廉价劳动力茨木童子无处可去，安倍晴明从袋子里拿出了更多鸡腿。
　　茨木啃着鸡腿，跟在晴明身后，往黑夜山的妖界裂隙走。
　　“你活腻了可以跟我说，我保证一爪子送你归西。”
　　晴明转过来看定他，藐视着他和他的鸡腿：“接下来的行程，你最好听话。我让你往东你不许往西，让你偷鸡你不许摸狗。”
　　茨木一下子领会了他的意思：“你想让我当你的保镖？”
　　“差不多。”
　　茨木：“你寮里那么多式神，还有大天狗和咕咕鸟，为什么找上我？”
　　晴明一点儿也不吝啬夸奖：“因为你厉害。”
　　茨木得意洋洋地：“我这么厉害，随时都有可能一爪子拍死你。”
　　晴明笑了：“一般来讲，两个人当中一向是厉害的那个听话。”
　　茨木想酒吞童子并不听他的话，所以他和酒吞到底谁厉害呢？但是晴明有那么多厉害的式神，他们都很听晴明的话，这大概就是依据，而他举不出反驳的例子。
　　
　　3.
　　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，穿过了裂隙，旁边的景色从扭曲的空间变成了繁华的闹市，这不是人间，是妖怪们聚集的妖市，来往的都是牛头马面，沿街的路摊上摆在血淋淋的器皿，一切都闪烁着异样的光泽，时不时有影子与他们擦肩而过，频频回过头来张望。
　　“怎么有……生人的气息？那个人是谁？”
　　“你在说什么……那是茨木大人啊，快走吧，茨木大人回来了！”
　　“这么说，酒吞大人也回来了吗？快跑啊，逃命去。”
　　一瞬间，热闹的街头跑得不见人影，剩两排空落落的摊子。
　　“唉。”茨木长叹一声，抓起路摊上一个猩红的果子，咬在嘴里咔嚓作响，流出血色的汁液，“我不在江湖，江湖却有我的传说。”
　　晴明由衷地点头，“带你来果然没有错，一个鸡腿还是值的。”他看了眼唇角殷红的妖怪，“酒吞没教过你奇怪的果子不能乱吃吗？”
　　茨木：“也不是每次都吃果子，偶尔也吃吃小妖啊，阴阳师们投喂的红蛋啊。”
　　“不应该啊。”晴明思索，“按你和酒吞的食量，人间的妖怪应该早就灭绝了。”
　　茨木有点伤感：“吃素为主。”
　　晴明想起他们周围那些光秃秃的树，心生怜惜，摸了一把他硕壮的胸肌，“不哭不哭，鸡腿好吃吗？”
　　“好吃。”茨木如实道。
　　“那就好。”晴明放了心，“吃了我的鸡就是我的妖了，以后我要是被人下药，你得……”
　　话音未落，斜刺里冲出一个麻袋来，打断了他们的对话。
　　“大爷，要片儿吗？”“麻袋”哗地拉开面罩，原来是个罩着麻布的小妖，非但没走，还大着胆子跟他们兜售违禁物品。
　　茨木很是感兴趣：“什么片儿？”
　　麻袋非常热情：“有鸡片儿，鸭片儿，狗片儿，半妖片儿……”
　　晴明插嘴：“来点刺激的。”
　　麻袋惊奇地望住他：“小哥，看你斯斯文文，貌若天仙，不想竟如此重口味。”
　　晴明挑了挑眉：“是这位茨木大人，他……”
　　“噢噢噢，我懂我懂。”麻袋一脸了然，利索地打开外套，里面挂满了干瘪的片装物，像是腐烂的肉片，“七十年陈老人干，源义经的横切片，您仔细看看？”
　　晴明连连摇头：“错了错了，我要新鲜的，干货不行，这位大人不喜欢。”
　　麻袋妖那双诡异的大眼滴溜溜地转，从路摊上拿来一个瓷罐，呈到他面前，罐子口上血迹未干，他打开盖子，里面有一块血红的物体尚在跳动，“大人，西园寺主持的佛心，你可满意？”
　　晴明脸色骤变，他退后一步，折扇在面前画出六芒星，双手一指，一道白光朝着妖怪打去，同时嘴里低喝一声：“茨木！”
　　茨木童子的反应也是极快，恶妖化光而逃，他便已拦腰抱起晴明追了上去。
　　晴明尚在蒙圈，已经被他抱在怀中光速移动，双手环着妖怪的脖颈，两人的银发被风吹得像条狂奔的疯狗。
　　没想到，没想到啊——
　　晴明的内心充满了纠结，被人横抱的感觉如同即将沦落风尘的无助少女，把他的装模作样统统打回原形。
　　……茨木是从哪里学到这招一击必杀的，比他的被动还作弊。而且，他是怎么做到用一条手臂横抱起他的。
　　他正打算看看，茨木已经停下来了，在一座飘着腻香的建筑面前，晴明抬头扫了一眼，立刻警惕道：“你干嘛？”
　　茨木仍旧抱着他，用那个空的袖子揽着他的腿弯，“它进去了，我们也进去吧。”
　　“等一等！”晴明抬手把自己的脸抹得严肃了一点，“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？”窑子，这是窑子啊！
　　“吉原屋？”
　　“你以前经常来？”
　　“偶尔。”
　　晴明拉下脸，极不高兴：“以后不准再来。”
　　茨木不明所以：“偶尔来可以长进妖力。”
　　“唔。”晴明陷入了挣扎：想不到，平安的妖怪也有这种阴阳釆补之法，还是个中老手，嗨呀好气，他看中的妖怪，应当是纯洁完美的才对，哪个不长眼的对他家小茨佬出的手？
　　在他神游的空挡里，茨木已经毫不避讳地，大喇喇地抱着他走了进去。
　　
　　4.
　　茨木站在这个紫醉金迷的屋子中央，手中一个妖力球用力朝天砸去，只听铛的一声，妖力反弹，在他身边砸了个冒烟的窟窿。
　　这屋子空荡荡的，只有他和晴明，没有想象中迎来送往的繁华景象。
　　“我们可能进了假窑子。”茨木说。
　　晴明淡定地坐在地上：“我叫你慢着进去，就怕这是个局，看你猴急的。现在进了人家的结界，急也急不来了。”
　　茨木也一屁股坐下：“我在这里妖力受到限制，打不破这个罩子。”
　　晴明脸一红：“你、你的意思是，要找个小妖给你釆补吗？”
　　茨木一爪托腮：“小妖可能不够，起码得是酒吞童子那个级别。”
　　晴明哆嗦了一下：“别告诉我你和酒吞童子也有过那种关系。”
　　茨木惆怅道：“吾友已经是强大到吃树叶晒月亮就有无穷妖力的大鬼王。”
　　“哈哈哈。”晴明干笑，“如此肾好，肾好。”
　　茨木转过头来看他，忽然支支吾吾：“我听说，阴阳师和式神也会有、有……你是不是也……”
　　“不是！”晴明斩钉截铁地否定：“不是每个阴阳师都有这种艳福的，比如我。”
　　茨木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登徒浪子。
　　晴明忽然颤抖：“难、难道你一直这么以为，才不顺应我的召唤，不想当我的式神吗？”
　　是哪个家伙瞎传的谣言害他召不出茨木童子？！如果茨木是他的式神，他早就、早就……唉，总之不用像现在这么复杂，还得冒着赔尽英名的风险。
　　“当你的式神，有什么好处？”
　　哎呀呀，世态炎凉，人心不古，视钱财如无物的茨木童子都学会和人谈价码了，看来这回不下点血本不能成事。
　　“咳，嗯。”晴明清了清嗓子，“一般人没资格和我谈条件，不过是你的话，我可以给你一些特舒优待。”
　　他说着，一手摸上了茨木的脸，“你从哪里听说和阴阳师做那档子事能提升妖力？我也不曾验证过，反正暂时出不去，时间有的是，不妨试试？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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